119 为什么
诸葛 / 2020-08-05
分类: 既往不咎 / 标签: 既往不咎 / 字数: 1381
去医院回来的那天下午，我突然就特别想去河边坐坐。这两天的雨水特别多，河水也是涨了又落，我抱着手机坐在河边，把脚放在河水里泡着，就那样坐了一个小时。我小时候也喜欢去河里玩，喜欢把脚放在水里一直冲，没有手机我也能在河边坐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上一次坐在那条河边，应该在十几年前。
我从河边回家的时候，天快要黑了，厨房的灯开关不太灵敏，我开了一遍又一遍，打不开。我就突然想发个脾气，因为我想到，距离上一次发脾气也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我回到我的房间，拿起锤子，一锤一锤把开关砸的粉碎。砸完之后没有任何的快感，情绪也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做了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脾气都是发给别人看的。
我重新把线接起来，打开灯做饭。一边做饭想起了六七年前与一位故人的对话，我说：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是有很多事情能让我们开心或者不开心的。她说：不是的，我们更多的时候其实是麻木的，内心并无悲喜。现在想来她果然是对的，女孩子果真比男孩子要早熟。其实我一直记得很多人说过的很多话，很多连当事人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脾气好，那大概是真好了。其实说没脾气或者更合适。我上学的时候还会偶尔发脾气，和最好的朋友，比如说强子，比如说老潘，因为我知道发过脾气之后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工作之后很少发脾气了，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发脾气身边的一切都会离我而去。第一期暑假课开课的前一天，我给家长打电话，第一通电话接通了四分钟，家长怼了我四分钟。挂了电话加上微信，噼里啪啦还是一通。我不知道是老师这个身份已经不值得被尊重，还是我这个身份不配称为一个老师。我不知道为什么。
上期六天的课程我只吃下了三顿饭，剩下的都吐了。好在我把整期课坚持完了，或许是内心的职业操守和情怀让我忘记了饥饿和难受，能在课堂上保持良好的状态和亢奋的情绪。我说过，教培机构真的是对教师情怀最大的消耗。我最喜欢的是下午四点的班级，结课的时候我差点感动哭。上午和晚上的班级在最后一天的时候，我没能够保持很好的情绪。你会看到有些孩子看你的眼神，让你对这个职业产生了巨大的绝望，也或许是这极差的身体让我格外的敏感。我回想着这些天做的每一件事情，我想既然我们选择了活在人间，那就不要谈什么尊严。
前天晚上母亲终于回来了，一再叮嘱我，出门的时候别人问起就说忙完了才出门的，怕别人会觉得我现在不工作是不着调。那一刻我就特别委屈，为什么我认真负责努力工作，甚至连饭也来不及吃，干坏了身体，却还要担心别人来说我不着调。真的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活的越久，就对这个世界越发失望。
我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但是我现在真的想问一下为什么我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为什么是我。我从小也没什么雄心壮志，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我从未有过过高的奢求，简单平稳我就很知足了。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尝试就是看到很多人有心理上的问题而去尝试了一下脱离正轨想去学习一下心理学，喜欢和追求过两个姑娘。我从来没想过比别人好，我总是达到平均水平就很知足了。但是如今，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我都不知道想要什么，该做什么了。有些人经历很多磨难是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有些人经历很多磨难只是老天想折磨你。总有一些人的触手可及是你的遥不可及。
有人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我一定会幸福的，因为我值得。现在看来，我好像并不是很值得。今天下午我又吐了，人间没有什么值得。
2020 年 8 月 5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