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实况

131 旧游旧游今在否

诸葛 / 2021-01-24


我经常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些人,有的是萍水相逢的江湖过客,有的是相交莫逆的人间挚友,有的可能此生都未曾相识,有的可能余生都只是记忆。之所以说莫名其妙,是因为这些让我意想不到的人总是在我意想不到的时间里以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频率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了解我性格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一个非常不主动的人,除了和父母保持定期的联系外,我几乎不会主动去联系任何人。能让我主动联系别人的情况无外乎两种:我有事需要帮忙或者我觉得对方有事需要帮忙。所以这些年来我虽然认识过很多人,但是如今还算做朋友的可能寥寥。这当然算不上是一件让人难过或者遗憾的事情,我只是因此而有时想不明白我莫名其妙想起这些人的意义何在。

我经常会想起爬泰山时的一个同伴,一个有段时间经常在我的生活中出现的人,直到毕业后才断了联系。每当我爬山或者看到一些陌生的植物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这个人,想起我们在山顶和其他人走散,想起这个人下山时给我讲所有认识的植物。有时候突然读懂了一句诗便经常想起念过这句诗的人,有时候记住了一句话便经常想起说过这句话的人,诸如此类,总有许多。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欢安定的人,只有每当我想起他们的时候,我才觉得我可能也喜欢流浪。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着马上就出发,挨个去拜访我曾经认识的每一个人,去他们的世界看看他们现在的生活,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新认识的人、喜欢吃的饭和现在的心情,去他们的世界里然后聊一聊彼此。

前几天有个故人来我处喝酒,醉酒后我们说了很多,直至聊到我沉默。他是来劝我从一种他认为消极的现状中走出来的,我理解的他认为的走出来的方法就是赶紧去找个女朋友,哪怕随意一点,尝试一下看起来相对正常的生活。他试图用一种固有的想法来说服一个他认为的我,反而却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

我大致上是一个能和所有人说所有话的人,但任何人都不是能把所有话说给所有人的人,我也不例外。这里的不说不是不能说、不会说、不该说或者不想说,而是一种说了等于不说。我们很难遇到一个想理解且能理解你所说的一切的人,所以我们需要很多朋友,会经常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些人,是因为在当下那个瞬间,我们潜意识就认为对方是能理解自己此刻的想法的,或者是我们想理解、能理解对方当下的想法的。

在这所有的想说的话里,总有一些是让我们觉得最重要的。而我要等或者要找的人,应该是那个想理解且能理解这些话的人。我并不苛求一个能让我说出所有话的人,一个能让我说出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几句话的人已然足矣。我大概想过如果不是这样一个人,对自己而言将是一个多大的悲哀和煎熬。这种煎熬会变成我凌乱的胡须、脸上的皱纹和一地的鸡毛,会变成孤独、叹息和冷漠。所以故人的劝说,最后让我沉默。我们至少得有一句话是留给最后那个人的。

东奔西走四处漂泊的这几年,我真不知道该算是消极还是积极,但是在朋友眼里大概是消极的。我是一个书生气很重的人,会有一些可笑的坚持,不明所以的孤独与寂寞,在想做的、会做的、能做的、该做的事里挣扎不休。这几年里我遇到过一些难事,有过一些抱怨,但是我还能在很多时候想起很多人,我还在一直往前走,我还是我一直认为的我的样子,这就够了吧。

2021 年 1 月 24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