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何处安身，何以立命
诸葛 / 2021-02-21
分类: 既往不咎 / 标签: 既往不咎 / 字数: 2180
我突然变得很着急，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迷茫和自我否定。许多次想找人诉说，不过是多一次欲言又止，或许是无从说起，也可能本就不值一提。我希望这只是年龄增长的恐慌，而不是什么不好的预示。
这两个月我过得有点迷瞪，反应有些迟钝，说话、做事都是，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好像大脑在后台运行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而导致其他程序出现的卡顿。这并不是一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在我的六感之上蒙上了一层纱又一层纱，整个人都迟钝了。
在我稍稍有一丝清明的时候，我突然变得很着急，对安定工作、感情生活、余生预知的着急。这种着急让我放弃去思考对不对、该不该、适不适合，我只想让这些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成家立业、安身立命，这确实该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开始认真考虑的问题了。毕业来的这三年半里，我算的上是一事无成，同期的朋友皆比我有方向、有规划、有结果。当然一事无成只是本阶段的一个结果，但这三年多的东奔西走和摸爬滚打，对我而言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它正是我在寻求安身之处、立命之所过程中的不断尝试，只不过这个过程稍微长了一点，长到我都要忘了自己的初心。
或许我一生都会活在这种尝试里，即使是有一万次失败，但是这种尝试本身是对的，就足够了。我从小就被家里人问，长大了是先成家还是先立业。其实对他们而言，成家是安身，立业也是安身，对于我而言，成家是立命，立业是立命，安身也是立命。
昨晚在小区散步的时候，我突然对这个问题有了更深一步的体会。我如今住的地方，房东出于种种原因在我本季度房租到期之后就不租了，我在这个地方住的很惬意，也很喜欢这个地方，但是也不得不再去找房子换住处。于是我想，要不在济南买套房吧，不再在别人的屋檐下，去留总该会由自己做主了。但是我又一想，即使是买了房，对于济南而言，我也始终不过是一个外人，只不过是换到了一个大一点的屋檐而已。对整个世界而言，我们也不过是一个过客，正如《赤壁赋》中所言：”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 即使坐拥了天下，也不过是一个最大的屋檐而已。只要还是在别人的屋檐之下，又何谈身安？所以所谓身安，不过心安。”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便是心安，便是身安。所以现实的住所、职位、工作，对我而言，是重要，也是不重要。
过去的一年绝对是我思想觉悟最高的一年，这得益于我与即将成为国家公务人员的书童学姐的交流。在书童学姐的影响下，我这一年看的电视剧都是《马向阳下乡记》《恰同学少年》《山海情》这样的电视剧。其实当我们在一个既现实又虚假的环境里，去认真讨论一些既虚假又现实的事情时，会有一种剥离感，但是又会有一种别样的真实。如其所言，这个时候我们才会知道诸如实事求是、求真务实、艰苦奋斗这样的土气的词，才是大智慧。书童学姐说：”还不知道组织会把我派到什么岗位，但不管怎样我都会严格要求自己，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是她生日那天跟我说的，我很佩服她，也很羡慕她，因为她在进入社会之前就为自己立好了命，并找到了合适的方法。
阳历旧年的年底，我想到了 “安身立命” 四个字。从那时候起，我就在问自己，何处安身？何以立命？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变得麻木和迟钝。我想了很多，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想了我这三年多的一事无成。三年前我辞去第一份工作的时候，或许我不会想到，这几年里我会换这么多工作，而且还在想着换工作。
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当时为什么要辞职。那段时间我见了许多人，还有许多想见但是没见到的人。我在寺里住着的时候，师傅问我为什么想辞职，我说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师傅说我的想法是不对的，做法也是不对的，我们凡夫总会想着下一件事是有意义的。直到如今我也没有想通，还是在追求着下一个意义。或许我追求的不是下一个意义，而是我本身该有的意义，怕的是若我本身就没有意义呢？
那时候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曾觉得我辈当如是。于是我换了一条又一条的路，但是我总是找不到一条能让我 “为生民立命” 的路。何以立命，为生民立命。
再往前想一点，初中的时候同学问我以后想去哪里读书，我说我不知道想去哪里，但是有两个地方我是不会去的，北京和上海。那时候的我觉得，一个读书人想要保持内心的纯粹，就不能为政治，也不能为经济，是为黎民，是为天下。不可不说，当真是年少太轻狂，老来多健忘。
《雪中悍刀行》中说，后世已经没有读书人了，顶多算是翻书人。我不想为读书人重新定义，我只想问一问大家，我们这个时代还有读书人吗？如果有，那我们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又该何处安身，何以立命呢？如果有，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的出路在哪里？
现实的住所、职位、工作，对我而言不是很重要。但是对有些人而言很重要，而这些人对我而言很重要，所以我很着急。我着急有一份感情，一个自己的住所，一份稳定而有前景的工作。可是我一想到我在为这些事情着急，我就想你们不要祝福我、恭喜我。
过年回家我见到许多同学、朋友，听到同学、朋友嘴里的许多同学、朋友，个顶个比我有出息，有开好车的，有挣大钱的，我很羡慕他们，但是我从来没想过成为他们。很多时候我回头，都会觉得很多人已经离我很远了。我们认识，但是好像不是同一个世界。
现在对我而言，成家是安身，立业也是安身，安身就够了。
2021.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