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你喜欢什么

你喜欢什么？

填报志愿之前认识了山大的一个老乡学姐，跟她咨询过好多志愿填报方面的问题。填报志愿就和现在找工作差不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几乎每天都要向学姐问一些问题。后来决定报山大，报了山大，收到山大的录取通知书，这期间几乎天天和学姐聊天。聊着聊着就熟了，学姐还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她说等开学要请我吃饭，问我喜欢吃什么。我很认真的想了好一会，跟她说我不知道。她又问，你喜欢什么？这次我想了好几天，答案还是一样：我不知道。我说，我真的觉得好悲哀，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活了二十年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喜欢写字吗，貌似是呢，可是不写字能活的下去吗？好像可以的。喜欢诗词是吗，没有诗词生活好像也没有多少改变。好像从来就没有一件事让我爱到骨子里，没有它不行，活不下去。从来没有。从来都是有也好，没有也无所谓。

从小就很懂事，知道家里没钱，也很少闹着父母说想要什么。实在喜欢的东西也都是放在心底，从没想过得到。父母问我喜欢什么东西吗，即使很喜欢我也只会说还行吧，因为我怕我说喜欢他们会破费给我买。从小到大去小卖铺买东西，他们都是随我挑，可我一直都是只挑一件，而且是最便宜的，我从小就知道拿多了会花好多钱哦。从来不敢要喜欢的那件，即使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拥有时羡慕的要死，却只能偷偷盼着父母能猜透我的心思，可是又怕父母猜出我的心思。

小时候，有一种玩具电话机，弟弟有一个，同龄的孩子几乎都有一个，我不敢跟母亲要，她问我想不想要，我说不想要，不喜欢。那次弟弟去他姥姥家，我想趁他不在偷偷玩玩他的电话机，我遍寻不见，原来是他在去姥姥家之前把它锁在了柜子里。那天，我闷闷不乐一整天，到了下午弟弟回来把它从柜子里拿出来玩，我一碰没碰可是忍不住哭了。这次母亲猜出了我的心思，她说你是不是想要一个。我一边哭一边嘴硬：不想要。其实那个玩具也不贵。可是家里真的没闲钱去给我买玩具。过了好多天，有一次母亲赶集回来从菜篮子里拿出一个一样的电话机给我，她还一脸不屑说：有啥好玩的，想要我给你买一个不就是了嘛。我不知道她从哪里省下来的钱给我买的。从此以后，我几乎不再动别人的东西，即使十分想玩也不动，顶多偷偷看两眼，对所有的零食玩具都是不喜欢不想要，十分喜欢的东西就说一句还行吧。所以从小到大他们都说我什么都不喜欢。所以从小到大我真的什么都不喜欢。我对那个电话机玩具的印象只停留在妈妈从菜篮子拿出来给我的那一瞬间，此外再也没有关于它的一丁点记忆。

小学的时候小卖铺有一支笔，那是唯一一支：一头是圆珠笔，另一头是钢笔，我感觉好神奇好喜欢哦，我真的很想要很想要。可是我没钱买，要五毛钱呢。那时候我还没有过五毛钱那么多的零花钱。我开始一毛一毛的攒，几乎是好久才能攒一毛，因为母亲给的钱都是正好够吃饭。我几乎每天都过去看一眼那支笔，但又怕被别人发现，只能装作看别的东西偷偷看它一眼确定它还在，当时我不知道的是多年后我看心爱的姑娘也是如此。等我攒到三毛钱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第二天我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突然给了我两毛钱，凑够了五毛！我拿着钱去找那支笔，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就是在那天，我发现它被我同学买去了，就比我早一小会。我看着他和班里的人炫耀我却没有过去看一眼，我也忘了怎么花掉了那五毛钱。同学用了没几天就把它丢掉了，我想要是我得到它肯定会喜欢它一辈子，才不舍的丢呢，可是我没有。

那天，我又偷偷哭了。从此别人问我喜欢什么吗，第一反应是不知道，接着是不喜欢，然后我努力想努力想，真的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了。我问自己得不到会死吗？不会，哦，那不要了。我好像从来没哭着闹着跟父母说我要什么，总是他们问我要什么吗，我一边心疼一边说不想要。母亲说我从小就懂事。

他们说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多愁善感，你试过一辈子都对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说不喜欢吗？自己没法得到，父母没法给我，我不想看他们犯难，父母那种无奈的眼神这辈子看一次就够了。现在我最怕别人问我：你喜欢什么？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你想去哪里？我不知道。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了。大学里我任性过两次，我大胆跟两个女生表露过爱意，说我喜欢她们，就像小时候想要电话机玩具一样单纯，也总是要装作在做别的事偷偷看她一眼。可是她们不喜欢我。

日子不咸不淡一天天的过着，暑假学姐去甘肃支教，碰上甘肃地震，在车里被困十几个小时。填报完志愿，学姐也放假了，倒不像在学校天天有空聊天。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一个习惯，每天都给学姐发一句话：给学姐请安。地震后我每天发的是：给学姐请安，望学姐平安。支教的日子很充实，学姐偶尔会回复一次。而每天请安好像是我一天里最重要的一件事，一天都没落下。大二以后我回想起，曾认真的考虑过我那时候是不是喜欢过学姐。青春期感情萌动的时候很难不对一个每天都和你说话的人产生好感吧。可笑的是我大学了还对感情懵懵懂懂，不明不白。像不记得电话玩具去哪一样，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不再给学姐请安了，聊天也变少了，在大学里真正见了面我也尴尬地说不出话，还要强装作并不在意。再后来听同学说学姐有男朋友了，从此和学姐说话更少了。此后三年到现在说过的话或许不及那个暑假一天多。后悔吗？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吧，因为没有喜欢过。学姐没有请我吃饭，也没再提起过。我没见过学姐夫，听说很帅。你坚持每天都送一个女生一朵花，突然有一天不送了，你停下的理所当然，因为开始的莫名其妙；她会觉得心有不甘，虽然未曾喜欢。好在时间久了都会忘记，没有人曾经在意。不喜欢的女生，千万不要逗她笑。

三年后的某一天，学姐要读研究生了，我也将要读大四。在同一个学校读了三年，第一次回家碰到一块。长途客车上，她睡着了头歪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肩膀第一次被女生靠着，我偷偷看了一眼学姐，偷偷拍了一张学姐靠在我肩膀上的照片发给了我心爱的姑娘。学姐醒了后抿着嘴微微一笑，那天，我把学姐的 QQ 个性签名一直翻到了三年前。

2016.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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