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十七年（8）

初中老师打人很厉害的，用三角尺打人能生生震破自己的手，从讲台前两脚就可以把一个学生踹到教室尾，教学楼的走廊四脚从教室门口踹到办公室，铁质的舀子头能生生给打瘪了…… 当然这些都是耳闻或者目见，却从未落到过我身上。我们班主任是很厉害的，所有人都怕他，噤若寒蝉。但是他从来没批评过我，更不用说动手打我。

初二那年他因故辞去了班主任的职务，只教我们英语。我们班主任换成了一个刚转正的新老师，他一上任就各种和我套近乎试图把我发展成他的内线，替他打小报告。百般尝试无果后他跟我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说的。我说：您也是刚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忠义难两全，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了。从此他再没提起此事。我也借换班主任请辞了学习委员，而后好像是她终于如愿以偿。

那时候我仗着头脑灵活反应快，最爱干的一件事是接老师话茬，班主任和我谈过很多次，我始终也未能改掉。和你们比起来，我一直觉得自己事事听话是没有叛逆期的，后来我细想一番才发现，我的桀骜与叛逆大多集中在这三年，被这些老师们全盘接收了。初中我曾和三个老师闹过别扭，算是我叛逆期的全部吧。

闹得最厉害的是数学老师。数学老师这个人说句不好听的是个老不正经，爱调戏小姑娘，平时也爱跟我们开玩笑，因此和他说话大都没大没小，他也不甚在意。那次数学课上，我正在想一道比较难的数学题，他站在讲台上突然说了一句：”鲁柱，你看看你那个熊样。” 我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没你的样好。” 然后他就爆炸了，他走过来把我的书全部推到地上，然后拉起我的领子就把我往教室外边拉想揍我，走到教室中间的时候他想把我推到揍我，没想到恰巧我踩住了他的脚，拉住了他的胳膊，差点把他拽到。他放弃了这个想法，把我拉到门外，我大声嚷嚷着，他最终把抬起的手放下了。整层楼都听到了，瞬间安静了下来。当时班主任正在隔壁班上课，对于班主任的态度他们班的人众说纷纭，有的人说我班主任当时只是笑了笑就继续讲课，也有人说他的脸立马就黑了。接下来那节正好是班主任的英语课，他没提这件事也没批评我，进教室想了一会然后笑了笑，叫我起来回答问题，看到他发笑，我突然觉得好委屈，一直没掉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看到我哭了他笑的更开心了，让我坐下并小声嘟囔 “这么大了还哭丢不丢人啊”，然后他就静静地等着我哭完才开始讲课，就这样这件事在他那里就算完了。我很庆幸在我成长的那几年里能有这么一位优秀的班主任。下课之后，数学老师让他们班的学生来给我道歉，并查看我有没有伤着，数学课上他又多次道歉。

后来数学老师便不再管我或者说不敢管我，我也乐得清静。那时候他买了一辆车，车钥匙天天开着警报，因为他在学校口碑不好，因此总有人整他故意去碰他的车，他上课的时候警报总是响来响去。那天他把车停在操场边上，从办公室旁边的楼梯窗口正好可以望见。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那天恰好我们班体育课，下课的时候我们班一个女生问我敢不敢碰一下他的车，我抬起的手还没等放下就被数学老师叫去了。当时，他梗着脖子，脸色通红，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问我为什么碰他的车。当时我很害怕的，我想如果他敢打我我就还手，打不过我就往办公室里跑，让我舅揍他，我往校长室跑，让校长揍他，可是嘴上 还是不服输，说：没见过这么好的车，碰碰咋了。他咬牙切齿的盯着我看了好久，憋出一句话：以后别碰了，走吧。然后我故作镇定的一步步慢慢走开了，当时我在心里把那个女生骂了无数遍，老子不就是不喜欢你嘛，有必要这样报复我吗？

第二个闹别扭的老师是生物老师，也是我最后悔的一次。生物老师和地理老师一直是我最敬重的两位老师，她们待我极好，我也觉得她们像母亲一样。那年生物老师生病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我们则由一位刚下来的老师代课，新老师是没有经验的，只会讲课本上的东西，其它的很多东西讲不到。生物老师回来后第一件事是考试，她要看看我们这些时间到底学会了些什么。考试结果很不理想，她先在隔壁班考完又来我们班考，中间有十分钟的课空。我们班考完后她就发飙了，隔壁班不会的题我们还是不会，她就质问我们十分钟的课空为何不去问，我接了一句：我们不想问。我的本意是：你给我们考试的目的想知道我们到底会多少，如果我们跑去隔壁班问考的什么，就起不到这样的作用了，所以我们不想问。老师误解了我，她说你们不想学拉到。然后拿着试卷就回办公室去哭了。她哭了半节课，第二节物理课她过来找我把我叫出去，她哭我也哭。我把她哭的心疼了，她问我为什么这样说，我解释给她听，她原谅了我。然后我俩又在那里哭了好久。至今我还记得那个不会问题是：鱼的侧线的作用是什么。我也记得答案是八个字：感知水流，测定方向。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第三个闹别扭的老师是语文老师，当然不是初一那个语文老师。那次正巧学校刚做完教师测评，她来上课问我们怎么给她打的分，我说除了一项其他的都打的优，她问我哪一项，我说作业太多，然后她脸色就变了，跑回办公室哭去了。或许正如星姐说的那样，我真是蠢萌到死。事后我也没去道歉，因为我觉得我没错。后来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她联合其她老师来批评我，说什么布置作业是为我们好云云，其他老师都是敷衍着附和，我微微一笑算是我错。写到这里又想起我好像还惹过一个老师生气，只记得我曾用刻试卷的方式讨好她，却忘了为何、惹的是谁了。

我一直觉得化学老师是我的克星，因为我在学校唯一犯过两次事都是栽在他手上。第一次是凌晨一点钟我躲在被窝里打手电看小说，鬼知道他大晚上不睡觉跑宿舍干啥，他循着灯光就把我给捉住了。他把我交给班主任，班主任把我好一顿批啊。第二次是因为打扑克，这事说起来我就冤，本来打牌是没有我的，其中一个同学不想打了就把牌塞到了我手里，我一张牌还没来得及出呢就被化学老师抓住了，他还说：鲁柱你可真行，还好这口呢。然后就通报批评了，差点把我冤死。

2017 年 8 月 31 日

「真诚赞赏，手留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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