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实况

86 相思算什么

诸葛 / 2018-06-01


思念真的是一种既神奇又不讲道理的东西,难怪诗词中大半是在写相思,人世间若没了相思这种情绪,精彩的唐宋诗词恐要减色不少。

你永远不知道思念是从何而起,也不会知道它由何而终。比如今天下午去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个中年妇女,与母亲年纪相仿,就突然很想母亲;晚上在广场上看到一个巴掌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甚是可爱,就突然很想我小外甥女;吃完饭在小树林坐着休息看书的时候,听到姑娘从旁边走过 “嗒嗒” 的高跟鞋声,就突然无比的想你,虽然没怎么见过认识的女生穿高跟。当我拿起手机想跟你说一声我想你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真是有病。由此可见,思念当真是不讲道理。

世人都说相思苦,我却独觉相思是甜的,你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想起的只有她微笑的画面,你的心情当真会好很多。苦的从来都不是相思,而是相思而不能相见,相思而不能相知。你看古人书信慢,车马也慢,正当思念之时是绝不能令君知,更不能把君见的。等书信到了,车马也到了,可能你也不思念了。所以诗人只能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所以只能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但是反过来想,若能相见还会相思吗?”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或许世人都觉相见了便不相思,我却不以为然,至少于我而言有时相见的时候思念更甚。为何呢?岂非 “别时容易见时难”?

那么,权当古人的相思和今人的相思都是一样的,都是因难以相见而生思念。那么古人也比今人舒坦多了,为什么呢?古人若是思念甚了,他可以寄情于诗词啊,”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若是今人思念甚了,会说什么,翻来覆去也只一句:我想你了,想的厉害了就加一个字,我想死你了。古人能寄愁心与明月,你呢?我也只能附庸风雅,胡诌一句 “今夜月明如雪落,思君不觉已白头”,若问白头为何故?当然是 “为君风露立中宵”。由此看来,还是古人技高一筹。

那这样来说苦的不是相思,而是 “思君恨君君不知”。古人虽然说来委婉却不见得不比今人开放,为何出此言呢?现在人虽说开放,但是你若要让他表露一下对爱人的思念,恐是一百个现在人也不如一个古人来的强烈。古人能写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能写 “思君如流水,无有穷已时”,能写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这哪里有一点含蓄的模样。倒是今人比起来倒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不知是词穷呢,还是羞于言表。

其实如此看来,今人是真的不善于表达思念的,古人连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都敢,你却连一句 “只愿君心似我心” 都不敢。古人写家信的时候常叙思念之情,但是反正我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敢说想她的,恐不等我说完那边就先哭了起来,若是反过来她说一句想我,估计我也能疯掉;古人想兄弟的时候就说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但是若我给老宋打电话说我想他了,他肯定以为我弯了;古人想小姑娘的时候就说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小姑娘肯定会说 “定不负相思意”,但是若我跟一小姑娘说我想她了,估计小姑娘说有病啊算好的,我更怕的是她男朋友来叫我 “十年生死两茫茫”。

前日无心学习的时候,随手翻了一部电影《归来》,剧中陆焉识打开那满满一箱子文革期间写给冯婉瑜的书信给冯婉瑜看的时候,真的是深深的震撼了我,我辈之所谓深情厚意,较之未若九牛之一毛。以前所有剧里的夫妻,我唯独羡慕《不二情书》里的那对老夫妻,深觉他们是幸福的,不同于一般人的幸福,而今又添这一对。

也不怪今人没情怀,只是情怀这东西不如钱重要。我就不一样了,我又没钱,又没情怀。有的只是帅爆了!

哎 ~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啊。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啊。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啊。

2018 年 6 月 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