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睡前树洞：人生逆旅，我亦行人
诸葛 / 2018-11-12
分类: 睡前树洞 / 标签: 睡前树洞 / 字数: 3182
”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睡前树洞，第五十二夜。”一年前的明天，我下班后去夜市买东西吃，穿着厚外套，带着帽子，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鲁迅那句” 破帽遮颜过闹市 “。我拎着一袋橘子、一袋饼干，这袋饼干将是我未来几天的午饭，一个人一边吃烤冷面一边往宿舍走。彼时夜色昏暗，寒风刺骨，我飘扬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走过了千年万年，走遍了万水千山。回神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原来现在这个年纪的自己，已经处在了这样一种境地。
这是一段注定只能独行的路，这个年纪的我们，每一个，都孤立无援。身边的人，都只能在一旁看着你，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过来。这该是一种成长，父母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依着你，不想吃的东西就不吃，不想做的事就替你做，你也不能再让父母这般依着自己了。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你，独立的做出每一个选择和决定，他们只能给你提供一个休息和疗伤的地方，而不是再为你遮风挡雨，遮风霜刀剑，挡枪林弹雨。你也该长大了。这时的我们就像正在破茧的蝶一样，不能帮，一帮，就废了。
那时我在想，父母想到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举目无亲的异地谋生活、吹冷风、吃冷饭的时候，他们应该是心疼的哭呢，还是欣慰的笑呢。若是有一天，我为人父，我的孩子也到了这个年纪，经历这般，我又该作何状呢？我会舍得让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就这样孤零零，就这样受委屈，就这样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吗。若是儿子我可能还能狠得下心，若是女儿我肯定是舍不得的。但年龄到了，这个社会，会在乎你是男是女吗？
接着，我反观自己，反观每一个如我这般年龄的你们，反观每一个即将成为独立个体的我们，谁不是身在外地，求生亦或是求学。我开始心疼我自己，也开始心疼你们，我的思绪开始散漫起来，想到好多好多。
我想到的是身处深圳同样面对新环境且将 “去国怀乡” 的星姐和日夜忍受考研孤寂的书童学姐；想到的是老宋在上海的醉酒和老潘在武汉一个人玩游戏的寂寞；想到一些不认识的人只身远赴千里万里、只身一人求生求学的孤独；想到我身边的那群姑娘和她们向我诉说的过去种种的辛酸以及当下工作、生活的种种不如意和磨难；甚至想到了我在每个地方遇到的乞讨的人和我掏出钱来的背影；更是单单想到了当年在青岛培训陪着那个老人坐着的半个小时，当时充耳不闻的她的絮叨往事，而那时却又在我耳边清楚回响，声若洪钟……
我在想，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我第三次想到老张曾经对我说，说我像个垃圾桶，像个树洞，有什么不开心的、想不开的、讨厌的、憎恨的，一股脑吐给我就会好很多。同样的话我大一的时候听到过，听小雪说过，听老王说过，也听其他很多人说过，或许也有很多人想说却没有说过。
所以我想，就让我做你某段人生路上的一个树洞吧，收藏你的一些开心和不开心，故事和小心思，牢骚抱怨和不知所措的迷茫，我会替你收藏。当然，若是有一天你走的太远迷路了，这里就是你的一个记忆坐标，藏着过去的你，让你找回原先的自己。
然后就有了睡前树洞，就有了这一年五十二周的唠叨。或许你会觉得厌烦，但是我还要自豪这一年的从未缺席。其实，真正把这里当树洞的人，没有几个，零零星星一两个而已，而这更多的却变成了我自己的树洞，它几乎收藏着我一整年的情绪和小心思。
有时候，我也在问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有谁会在意呢？上周四的时候肖肖说：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到还有柱哥，然后就感觉像是吃了定心丸，很安心。我在去年八月份的一条朋友圈里写道：”在火车站看够广场舞，打车回宿舍碰到的司机师傅九六年的时候曾去青海镇压过暴乱，一个班的人只活下来两个，他是其中之一，他的妻子也是一块镇压暴乱的时候认识的。前几天他陪儿子坐二十七个小时的硬座去西宁看学校，他还是把儿子又送回了那里，或许是种情怀，真羡慕他。愿老天爷能给所有人以温柔，如果老天爷不能，那就让我来。”
有时候我也会告诉我自己，哪怕只有一个人因此而解决了哪怕芝麻大小的烦恼，也值得。就像我当初说，之所以工作时对那些姑娘那么好，一方面要对得起她们肯向我诉说的信任，另一方面我希望在我不能陪在所在乎的人身边的时候，我只求能有一棵树，在她走累的时候借她偎一下，能有个树洞在她委屈的时候可以牢骚一下。可我做的，远远不够好。
十年
这样的唠叨，还会有九年。当初为什么选择十年，当然是因为想到了那首歌《十年》，而后我又巧合的发现，原来十年刚好有 521 个周，算是一个小心思吧。这十年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十年过后，我们各奔东西，希望那时每个人都一身轻松。当然，你若提前离开，我也会双手欢迎，那时的你肯定是一个生命中只有快乐的人了吧。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十年为期，愿我们各自安好，下个十年愿有更好的人陪在你身边。
我是一个仪式感很强的人，很久之前就在想着要在一周年的时候说点什么，零零散散想了很多，提笔开始写的时候却发现，当时想到的却都没能写得出来，大概是个中真意，只可意会吧。前几天看一个心理师说黄药师的深情与细腻有很多表演的成分在其中，想来我也是这样的人吧，明知道看到的人三三两，却还非要像个了不得的大事般放在心间念念。
望
我算是一个敏感的人，同时也是个胆小的人，每次即使我感受到了别人有问题，对话框打开关上几十次，也不会去主动问一句，怕戳人伤口也怕自作多情。
有次老王发了条说说，具体内容是什么我忘了，大意是想找人说说心里的不如意，那是我少有的一次主动问询，正式聊天前她说要先去删了那条说说，因为那条说说就是专门为我发的。我很感动也很后怕，若我当时毫无作为的话，结果，又会是怎样？
每次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我都很愧疚，我不知道她在这次试探前还有过多少次试探，也不知道在她试探之前还有过多少人曾试探，也不知道我在不经意间辜负了多少人的信任，也不知道我在这不经意间给多少人带来了伤害。或许我不该自责的，毕竟没有谁生来就该为谁负责。可是我不一样，在我看来，所有的信任，都值得用命来换。
今年七月间，我再一次想到这些，我在烟台的表舅家写下如下一段话：
” 人总是在不断的成长，每次成长后幡然醒悟，都会有无穷的遗憾。
昨天晚上的时候，优宝半夜醒来，四处找我，一边哭一边拍打着我的房门，我站在门内几次抬起手又放下。不一会他就被姥姥和妗子给抱走了，然后，反复几次。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跑进我的屋，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把他抱起，他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在我怀里，动也不动。我的心都化了，我想是我错了。他可能睡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但也可能什么都记得，他不会说，也不说。 当我幡然醒悟的时候，我就心里就满是遗憾，还有愧疚。我想到那些曾经在我门口久久徘徊过的人，而我就站在门内，听你走近又走远的脚步声，我不知道是在等你敲门还是等你离开，或者是我就不知道你曾在门外。等我成长到有勇气打开门的时候，你早已不在，或者早已缝好伤口穿好盔甲，静静的站在门外，直勾勾的看着我，不哭不闹不说话甚至动也不动。我再多的愧疚也为时已晚，无论什么你都已经不再需要。或许我曾是你的希望，你也曾在希望门口徘徊，你不曾敲门我也未敢出来，等你走过眼前的困难的时候，那希望就只是一个偶尔想起的笑话了。所以，对不起啊，总是不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怪我成长的太慢。 大多数的关系都是从互有所求开始，或者需要互有所求维持，当你觉得从一个人那里什么都得不到或者他身上没有任何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可能一段关系就结束了。”从大一到现在，五年来风波不断，有太多的身后事已不堪去思量和琢磨。我也没有更多的心力再去琢磨别人的喜乐忧愁，所以现在的我只能借着这个” 树洞 “，把门打开。我不会离开，所以我只能等你来。我一无所有，只有温柔。
有个很重要的人曾说，我以后肯定会幸福，因为我值得。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听她亲口说一次：现在的我还值不值得以后的幸福？
2018 年 11 月 12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