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除夕夜：何处灯火是阑珊
诸葛 / 2019-02-15
分类: 除夕夜 / 标签: 除夕夜 / 字数: 2447
今夜，万家灯火。
我曾经特别喜欢 “万家灯火” 这个词，觉得它道尽了人间的烟火气和众生的百态，也是因了余光中那句 “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所以大四那年，我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站在天桥上，吹着风，看着天桥下来往的车灯，和那座城里的万家灯火。
可能是在见过太多的万家灯火，而始终没有一盏亮在雨窗子里的灯是在等我回去的之后，我开始畏惧这个词语，所以去年每次下晚班看到潍坊城里的万家灯火，总是不自觉的悲从心起，难以自持。苏轼说 “此心安处是吾乡”，因为心不安，所以灯火不定吧。
今晚，除夕夜的万家灯火。
刚刚按照本地的风俗，发过 “全郎（音）”，吃过新年第一顿饭，照旧听过李谷一的《难忘今宵》，我回屋打开电脑。写下：”何处灯火是阑珊”。我特别喜欢 “全郎” 这个词，这是我根据音自己脑补给它配的字。我把它理解为：发无上心，祷告上天，儿郎已全。
我已经在家呆了一个多月了，这个年可能是我这几年里最别扭的一个年。不再有同学找我同学聚会，不再有人约我见面，不再有人找我喝酒，甚至也没人跟我说话，除夕也还只是那零星几个人不是群发的祝福。其实，群发的祝福，也没有几个。朋友圈过气男青年，感觉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这时候，时间的概念已经是模糊了，一个月是三十天，也是一天。
凌晨四点钟，收到大洋彼岸的星姐的拜年信息，我刚好醒来。十六个小时的时差，已经很久没有跟星姐正常聊过天了。我的除夕凌晨四点三十分，是她的腊月二十九日中午十二点三十分。我说，一不小心又比我小了十六个小时。原来当空间距离足够远的时候，会产生时间上不可跨越的距离。
那一刻，我才找到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我自己：小透明。
我们中国人对三生万物的这个 “三” 具有特别的爱好：有天、地、人 “三才”，日、月、星 “三光”，君臣、父子、夫妇 “三纲” 等等。就连人生的境界也有 “山水” 三境界之说，王国维有 “治学” 三境界之说，蒋捷也在词中说 “少年听雨歌楼上”” 壮年听雨客舟中 ““而今听雨僧庐下”。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爱情、工作，也同样有三个境界？
人一生可能必须有三次动心。借用王国维的说法，第一次动心是 “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次动心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次动心是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两个月，我时常在梦中梦到 “独上高楼”，而在现实中她的音容相貌，甚至我们之间零星两三的过往已经十分模糊了。我不知道这是潜意识中的念念不忘，还是彻底忘记前的回光返照，但是，对梦中情景的留恋是真的。
而清醒的时候，我更多的还是觉得，我更喜欢也更需要一个 “衣带渐宽” 那样的女生。偶尔见到有神似她的女生，还是没有一点抵抗力。至于 “灯火阑珊”。何处灯火是阑珊？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回首往事，以为找到了 “灯火阑珊”。然而不知道是错了，还是错过了。只是偶尔梦见 “独上高楼” 的时候，名字喊出来总是 “灯火阑珊”。何处灯火是阑珊？我的 “灯火阑珊” 是来过了，还是未曾来呢？
如果把选专业看作 “独上高楼”，把第一次工作看作 “衣带渐宽”，那么现在的考研是不是就 “灯火阑珊”，我希望是的。如果第一次工作是 “独上高楼”，而现在的考研是 “衣带渐宽”，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已经觉得年龄上开始有点紧张。我怕的是，第一次工作是 “独上高楼”，而考研什么都不是。等着我的还有 “衣带渐宽” 和 “灯火阑珊”。
可是，让人难过的是，最终我们能拥有的，只能是 “灯火阑珊”。
现在我终于相信，每个人都有一段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谁都陪不了。现在学业无成、爱情未曾、工作无有的我，真处在这样一个时期。我眼睁睁的看到、体会到、感受到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远去，路上的人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只剩我一个。
现在的我正走在这谁也陪不了的，只能我一个人的时期，无尽的焦虑隐藏在我内心的深处。我不知道这段路到底有多长，也不知道我是否能一个人坚持走完，更不知道是否有那样一个你，会一直在路的尽头等我。
可怕的是，只要不死，每个人都要走过去这段路。
我也开始相信，每个人都只能陪你一程，而这一程，无法是余生。所有遇见的都是为了在将来走散，当然，而今走散的也可能在未来某个轮回中重逢。只是那时已经不知，你是当初，还是只是一朵相似的花。
今年年初的时候有幸参加了一次真人图书馆，”那本书” 是个心理咨询师。我问她：如果好朋友抑郁了，除了建议他看医生，我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她说：一直陪着她，并让她知道你会一直陪着她。当我坚持了八百多天每天确保收到小雯姐一条信息和坚持六百多天每天给老王发答案到现在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这种陪伴是多么重要和难能可贵。我可能快要不用给老王发答案了，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 “灯火阑珊”。
前几日的时候雨转雪，我听着屋外雨水的滴答声，发现自己已经是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和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相掺杂了，虽然前者仍占很大的比例，但是仍旧让我这个从来不在意年龄这个数字的人，开始意识到：奔三了。
长叹人间行路远，何处灯火是阑珊？
2019 年 2 月 15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