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睡前树洞】第一百七十九夜
诸葛 / 2021-04-19
分类: 睡前树洞 / 标签: 睡前树洞 / 字数: 1079
病多知夜永，年长觉秋悲。
睡前树洞，第一百七十九夜。
一百七十九夜，一千二百五十三天，三年零五个月又六天。
什么是孤独？
昨晚一夜未睡，因为头痛。状况比去年那次稍好，未曾痛的打滚碰头，凌晨起床跺脚捶墙。我不喜欢医院，其实也不喜欢车站，原因许久之前就曾说过。但我又不得不去医院，因为止疼药已经阻挡不住这种疼痛，这让我深感恐慌。
我唯恐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但内心又暗自期盼这是一场病。没有人能够体会，二十六年没有正正经经单单纯纯得过一场病是什么感觉，肯定不止二十六年，还有往后余生。
疼痛使我整夜难以入眠，所以我五点钟就起床、洗漱、请假，在床边坐到七点钟，下楼坐车去医院。缴费，挂号，排队，入诊，检查，挂号，吃饭，复诊，拿药，回家。一个人，很容易焦虑。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三年前父亲手术，我一个人蹲在手术室门口的孤独和无助，无人可与分享或分担。
我做了脑 CT，和小朋友一起扎手指采了血，做了三项脑电图。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中许多事都如看病一般，等待的时间总比过程要长。我八点钟进医院，出医院是下午两点半，CT 三分钟、采血三分钟、脑电图十五分钟、前后和医生交流两次不超过十分钟。一个人等，很容易焦虑。
我取了脑电图报告、脑 CT 胶片、血检报告，约了下午的复查。我在快餐店点了一荤一素两份菜，恶趣味的想到若是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在知道结果前吃顿好的也算不亏。事实证明，普通人就是普通人，没有超出常人的幸运，也没有超出常人的霉运，生活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应该都是如此。我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原来我们都普通到连稍微奇怪一点的病都不愿意搭理。医生说我没事，只是感了风寒，然后给我开了四百块钱的药说先让我吃个十几二十天。我把药拍给龙哥看，嫂子是学医的，说这药 “感觉像是那种让人心情好一点的药和治标不治本的药”。
所以我是用一天的焦虑和一千多元，买了个放心；不知道能不能买个不头疼。
我真的不喜欢医院，快餐店里的顾客基本上都是从医院出来的。和我拼桌的大爷买了几个馒头，接了两碗免费的玉米糊。幸好馒头是软的，玉米糊也是热的，天不冷，店里也没有风。我两份菜稍多，有心劝其同用，又不知如何开口，又恐伤了这汉子的尊严。他问我，这一份菜怎么也要四块钱吧。我也没想到，快餐店里一荤一素两个千层饼加一个饮料竟也要三十元了，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推说不知。
一刹那为一念，所以在我等待的时间里，大概有一百三十万个念头生灭。然而这些念头不可持执，亦无可分享。就像我路上的忐忑、等时的焦虑、最坏的打算、内心的期盼、初始的惶恐、走时的坦然和回忆时的感觉被坑。不可持执，无人分享。
不要一个人去看病。
2021.0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