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实况

18 初一风筝

诸葛 / 2016-02-08


初一 风筝

风筝在天上呼呼作响,我坐在地上拉着线,线轮破旧不堪只剩骨架,立春已过,天气回暖,阳气上升,风筝便飞得起来了。

风筝也已破旧,满是尘土,连带我身上也沾满尘土。我随手掸去身上的土,天上风筝上下翻腾,就像牵着一只禁闭已久出门撒欢的狗,它又好似想极力挣脱我手中的线,获得自由。满是精力,却垂垂老矣,一只风筝,它的归宿该是怎样。是身子骨磨得过束身线,等线断了,被风带走,或是带到九天之上被罡风碎为微尘,或是带到一个你永远见不到的角落里,身死道消。还是恰恰相反,会被线一直束着,即使它不能飞了,被丢在角落里不被记起,也会一直伴着它,不离不弃也不死不休。

我想,要不要趁它飞得正欢的时候偷偷将线剪断,把它放了。还是将它偷偷丢在这废弃的窨井里,再偷偷添几把土,保证谁都不会发现;或者干脆把线轮插在地里,就此离去仿佛互不相识。但是我却知道,它的归宿应该是被我收好放在房间里,等到我下次回家,或者下下次,总有一次回家它自然就会不见了,我再也不会记起,它也不会涌入回忆,这才是它的归宿。世间事多是如此,你想的到,却做不到。

我不是很喜欢放风筝,喜欢到骨子里的那种,他们玩我便也玩,不然只能自己跟自己玩,那多没意思。

小时候买的风筝都很小,很便宜,三五块钱一个,粗劣的很,有时能玩一个春天,保养的好能玩两个甚至好几个春天,到最后风筝骨大多被草茎代替,再也飞不起来了就再买一个。我早就忘了小时候放过多少个风筝了。

开春以后,麦子疯长,孩子也疯长,那时的麦子不怕踩,越踩越能长,于是麦田里总会飞起几只风筝,有时候风筝线缠绕在一起,风筝在天上打架,放风筝的人在地上打架。那时候要把风筝放起来需要两个人,一个人举着风筝站着,另一个人拉着线跑,当然还要借着一阵风。多年不玩风筝后,我又买了一只二十多块钱的风筝,也就是现在这只,这是我买过的最贵的也是最大的一只风筝。多年之后我也掌握了一个人,一只手把风筝放起来的技能。只是那个种麦子的堐头已被夷为平地,放风筝的人都还在,却只有我一个人还放风筝。我喜欢到骨子里的却是写字。

我收起思绪的时候风筝还在天上翻腾,对我的所思所想恍如未觉。我小心翼翼的把线收了,这风筝破旧却也能飞,我只怕那磨损严重的线会突然断了,风筝落进别人家里难免会引起争吵。人人都忌讳被风筝落上屋头,何况今天还是初一。

2016 年 2 月 8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