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十七年（3）
诸葛 / 2017-08-26
分类: 十七年 / 标签: 十七年 / 字数: 1648
一到三年级的六一儿童节是有联欢会的，同四年级后合校的那个学校一起举行，四年级以及合校后便没再有过，直到毕业。联欢会上我最羡慕的是开幕时的仪仗队，最羡慕的是领头那个手拿指挥棒的，像指挥冲锋的将军又像指点江山的帝王，其次羡慕的是后边敲大鼓的，最次敲小鼓的也勉强让人羡慕。而我，三年，都是最忠实的观众。前两年我们班出的节目相同，是传统的女生群舞《北京的金山上》，仍记得开头那句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三年级改跳现代流行歌曲《踏浪》。
初入学时，我成绩很是一般，二十四人我能考到十二名，后来受到奖状的驱使，奋发努力，终于能挤到前八名，拿个奖状，而后每次考试几乎都有奖状。小学的时候感觉每个人都有时候会学习很好，好像每个人都拿过第一似的。后来成绩渐趋分流，我的成绩也几乎稳坐前三名，考第一的次数逐渐增多，六年级时也以第一升入初中，尽管班里当时仅四十人左右。
五年级有次考试，我考了全班第十，如果说考过第一就算成名，那么那次应该是我成名后第一次身败名裂，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高二那年历史重演，此是后话。那次发奖状的时候，班主任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鲁柱，这个奖状你也好意思接！一时间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念头：负气而去、摔门而走、嚎啕大哭、破口大骂…… 我真正做的仅是面如死灰的接过奖状，默默承受这嘲讽或许更应该说是激励。
促使我成绩好转的除了奖状的激励还有一句话，它和另一句话是至今为止对我影响最大的两句话。第一句是 “笨鸟先飞”，它教我如何努力学习，我从未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相反的我总觉自己比别人笨、钝，我就是那只笨鸟，想要赶上别人的步伐必须先飞、早飞、多飞，正是这句话让我这十几年来未落人后，甚至有时居于人前。第二句话是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它教我克服恐惧，黑夜的恐惧、鬼神的恐惧，乃至于生死的恐惧。而今我能走到现在，离不开这两句话。
合校后搬到附近一所倒闭的初中，偌大的校园丢进几百个正在疯长的毛孩子仍显空旷。把本不在一起的两撮人放在一块，总会出现很多意料之中和难以预料的状况。有些人建议不要和他们玩，划清界限，如我这般没有发言权的只要默默遵守就好了。然而，以有心算无心，有心者败了。大概无心者无欲，无欲者则刚。操场上的野草经过一个暑假的雨水的滋润，比我们这些毛孩子长得还快，所以开学第一件事总是拔草。同举杯和共患难永远是最有效的两种增进感情的方式，操场上拔草时互相鼓励，而后是一场大雨，远方而来的同学的登门拜访，我心有惴惴地小心接待。而后在对方的真诚热情和坦荡之下，我们十二人的防线不攻自破。
开学后我们分到了一间既不漏雨，装下四十几个人也不显拥挤的教室。没过多久学校着手申办规范化学校，我们班被迫迁到学校里的一间旧宿舍里，门口便是堆放整个学校垃圾的垃圾堆。狭小的教室放下四十几人的书桌后侧着身子勉强可以过人，老师则只能困在讲台的位置，无法在教室里走动。其实，那段时间老师也大多没有时间给我们上课，基本上都是自习或者自学，而所有的自习都拿来玩耍了。仍然是骑马打架，女生也开始加入战场，昏天黑地的半年时光，谁又能够想象。
而那时，骑马打架的游戏我多数已经不再参加，而是找个角落背学校发的那本古诗词、看它后边的小故事。我记得当年教育局下来查看各个学校古典诗词背诵情况的时候是我代表我们班去的，我背了一首崔颢的《黄鹤楼》和一首杜甫的《赠卫八处士》。”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确实如此。
但是冬天终究会来的，教室太小放不下火炉，我们便在垃圾堆里点一把火，这把火能烧整一个冬季。我们便整日介蹲在垃圾堆里烤火取暖，终日与垃圾为伍，聊以取暖或者聊以度日。如果你看到当时的我，不知会作何感想，如今你看到这从垃圾堆里走出的我是不是要下意识的离远一些。
或许火能烧尽世间一切的肮脏，那么那天被压住的火借着风势重燃并烧红了半边天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2017 年 8 月 26 日